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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景之作

我仍然记得那个再普通不过的九月的下午,阳光灿烂,我和德国少女Sarah坐在白沙瓦老城的一家茶馆里。说是茶馆,其实不过是街边一个几平米的门面,如同国内的排档般简陋;同样的,老板直接在铺面外煮茶,里头则不见一张桌椅,客人们都直接坐在地毯上。

那时候Sarah总是蒙着一条蓝色的纱巾,为了体验当地的风俗,更为了在这个依旧保守的国度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。不过她也时常执拗地解开,露出那张与乌克兰前总理季莫申科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孔。她向我诉说对这种陈旧且带有性别歧视的习俗的不满,然后,我们就会对这个国度的风土人情乃至政治和社会局势评头论足。囿于见识的浅薄和非母语表达能力的有限,我俩很快就捉襟见肘,正好茶壶见底,我们又开始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没头没脑地穿行。
我和Sarah在巴基斯坦靠近印度边境的城市拉合尔相遇,结伴同行到了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,又一起来到这个靠近阿富汗边境的城市。在一次长途跋涉的旅行当中,旅伴是除了景点和车站之外的另一种标记,他们有可能为旅途中的某一阶段定调,或者直接谱写出整个乐章时隐时现的插曲。
不过,这一次几乎横穿整个南亚的旅程,绝大部分我都一个人度过。我偶尔会给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某个旅馆认识的荷兰女子Yvoone写电子邮件,主要描述分别之后我在后面的旅途中的碎碎念。我一路向西,而她则直接从加德满都飞往约翰内斯堡,去亲近南部非洲的野生动物和大自然。
我向她抱怨自己在到达瓦拉纳西之后的失望。这座声名在外的印度教圣城在我所去过的所有地方中,脏乱差排名第一。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,后来我略有些回心转意。毕竟,在混乱的表面之下,仍然有无数人在这里追求内心的纯净,同时带来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和艺术。
锡克教圣城阿姆利则给我带来的则是惊喜。我告诉Yvonne,这座城市很适合作为一趟旅途的终点:有丝毫不逊色于泰姬陵的锡克教大金庙,并伴随着锡克教上师如召唤一般引人入胜的吟唱;相比于北印度其他城市,阿姆利则更有条理也更整洁;而当整个印度的锡克教徒都纷纷涌向这里朝圣的时候,金庙管理层仍坚持像人民公社一般,提供免费的住宿和伙食,尽管条件简陋。
但最终,我还是离开了阿姆利则,从那里继续前进,穿越边境去到了拉合尔。在印度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就是火车。印度的火车尽管很慢,但四通八达,我总能安心地躺在自己的铺位上,偶尔也会坐在最低等级的硬座或者行李架上,看着窗外的景物持续变迁。我后来对Yvonne说,去什么地方与我而言没有什么所谓,只要目的地不停在变,而起点越来越远。

Murmur in Shanghai

流落海上已有一个半月。刚刚发现,现在住的地方离上海图书馆、卢湾图书馆和徐汇图书馆都不远。学会珍惜其中之便利才是好孩子,立此存照,用以自勉。

三百年去来

当我跟姐姐说我还蛮喜欢李海鹏老师这篇文章时,被她鄙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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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张村是疏朗的,四处空空荡荡。合该用契诃夫的那种口吻描述当年景致,万事寻常而且必然,永远不必惊讶。

那是一个痛苦的村庄吗?我并不确切知道。当我明确了解何为痛苦的时候,我已经离开那里。毕竟那时我难以置信地年轻。我们到了新家,住在楼房里,享受城市的便利。很快我又陷入青春期的泥沼,对抗,纠结,无暇他顾。我对张村所知甚少。匮乏和封闭,显而易见,并不意外。但是内里如何,一片模糊。亲族是否和睦,农稼是否顺意,婚丧仪式是否令老人满足,民兵们是否讲究人情,甚或某个妇女在我七岁那年自杀究竟是何情状等等,大概没人可以清晰讲述。

我离开张村,进入了青春期,结识新朋友,开始加入人生的媚俗派对。对于张村我既感触多多,又毫无感觉。我已是早期文学青年,心中装满了程式化的怀乡之情、离别之意,同时我又仅仅是为了变化本身而欣喜。再以后,时光就像魔术师手中的牌,陡然有了一大沓儿。爷爷、奶奶、姥爷,如更早的先祖一样,已如青烟一缕不复存在了。

谁能理解一个垂死之人的孤独呢?事实上,最终她只能与保姆为伴。都忙啊,邻居们都这么对她说。可不是嘛,她回答。那还都抽空来看你呢!邻居们又说。我可好了,我享福啊。她这么回答。